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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六章:跛行

    早上是饿醒的,昨晚下了场雨,早上又雨歇了,雨林就是这样,天气变幻莫测,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是什么天气。

    他砍了几根竹子,将竹节里面贮藏的水喝饱,再贮满了水壶,背着背包,强忍着饥饿和疲劳,李以恒向高处出发了。

    雨林里看不见远处高地在哪个方位,只能依着地势向上走,越走越饿,越饿越累,饿得实在受不了,又砍了棵竹子喝水充饥。

    歇了歇脚,在树藤上座着,前面不远处一只大象正在嚼灌木叶吃,盯着大象的圆大腿,幻想着自己左拿开山刀,右拿小尖匕,手起刀落,哎!大象是杀不了了,老实点也吃点它吃的嫩树叶吧,应该不会有毒。

    李以恒向大象那个方向爬去。许是大象读懂了李以恒眼中的寒光与恨意,那一大个头竟慌不泽路的逃窜了,但它的体形太过庞大,撞到了边上一棵已经枯死的乔木大树。

    枯死的大树像一个爆破的高楼直向李以恒斜前方倒去,已经枯死的树枝就像下雨似的,直朝李以恒头上掉落,李以恒预感不好,但已来不及,只得以手护头,只觉手臂一阵阵抽痛,一个有小手粗的枯枝砸到他手臂和开山刀上,将李以恒直接砸跌倒,也是人没有劲才这样弱不禁风。活动下手臂,没有大碍,只见周边一堆枯树乱枝摆在眼前。

    李以恒挣扎着爬了起来,映入眼睑的一断枯枝挡了去路,李以恒暗自庆幸,那棵树砸歪了,要是对着自己,估计自己也是无处逃生。

    枯枝断口处一个个白虫蠕动着,应该就是这些蠹虫咬死了这棵参天大树。

    李以恒已经饿的眼冒金星,看着白生生的米虫,尽然咽了口口水。

    他在东南亚旅游时看到过那边人炸昆虫之类的吃,看着就恶心,但听人说这些都很营养,而且啄木鸟就是以它们为食,应该是可以吃的。

    李以恒也不顾恶不恶心了,挑起一个塞进嘴巴里,有点腥气味,不算太难吃,捡了捡拢成一把塞进嘴里,它们在嘴巴里还乱动着,李以恒饿得没几口就吞咽进肚子里。

    垫了点肚子,拿出饭盒,在枯树枝里捡起米虫来,粗略捡一圈就将饭盒捡满,要是油炸一下应该更可口,没想到危难中救济自己的是这不起眼的小东西。

    枯树比较多,李以恒决定好好庆祝下,点着一堆火,将这些小米虫放饭盒了架在火上,磁遛遛!全烤的焦焦的,一股香气刺激着味蕾,拿起水壶,边吃边喝,像足了悠闲的野餐人士,要是加点盐味道就更美了!

    已经有一天多没有看到天空和太阳了,李以恒看着枯树倒下后留下的一小片天空和阳光,自然的仰着头去看,感觉自己如井底的青蛙,但他是一个无时无刻不想逃离这座丛林大井的青蛙。

    井!逃离!

    对啊,一个想法产生了,这些周边乔木树有二三十米高,如同井的井壁,自己可以爬上一棵树,在树上用望远镜应该能看到远方的一切,不就可以看到路和村庄了吗,自己就可以逃离了。

    饭饱水足,想到就做。

    他将望远镜挂在脖子上,将手机开机并放进裤子口袋,选一个粗细合适,节叉较多的树开始向上爬,这是一个比较危险的想法,三十米相当于十层楼房那么高,而且前面十米高都没有枝丫给你歇息。

    两手扒着树干,两腿蜷缩,用两个膝盖夹着树干,弓着腰.两手向上一夹,两膝盖同时向上移动,夹紧树干,要依然弯着,依着刚才的动作继续,小时候在爷爷乡下他和小朋友们经常爬树,虽然上了高中之后就没有爬过了,但还是有点身体记忆,不一会就爬过了十米高.到了第一个枝丫站着休息一会,累得气喘嘘嘘。

    继续往上爬,越到上面,摇晃的越厉害,树枝上猴子们灵敏的向四周树枝散去,看到它们这么轻巧,而自己连往下都不敢看,这里真的不适应人类,赶紧逃离,逃离!

    爬爬歇歇,用了近半个小时,总算爬到树的梢部,紧紧地抓着树枝,树梢随风的摆幅的幅度很大,再加上一个人的重量,摇晃的更厉害了,就感觉这树梢会随时断裂一样,李以恒吓得两股战战,但想到回家,提起剩下的一点点勇气,再向上爬了一点点,冲破了密集的枝叶层,看到了整篇的蓝天和山岳。

    风吹的好舒服,一眼看去,好开阔啊!

    现在自己位于一座中等山岳的半山腰,一眼看到四周都是茫茫绿野,随着山峦起伏,肉眼看不到一丁点人类加工的痕迹,赶紧拿起望远镜向更远的地方搜索,偏西北方向不远处有一处树木稀疏点的地方,有几处悬崖与瀑布,确定不是自己第一天待过的那个悬崖,正北和西北方向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都泛有一些鳞光,有较大河面的样子,但四周没有看见一条公路、一处村庄。

    李以恒赶紧掏出手机,手机依旧没有信号!一格都没有!

    坐在树梢上待了好久,看了看四周。决定了方向,正北!

    上树容易下树难,小心翼翼的下到最后一个树杈,两手臂用力用到已经脱力,他站在树杈上休息了很久,看着还有十几米高的大地,咬着牙,抱起大树倒退起来,这时候他的双臂已经脱力,即使休息了,但一用力就一股酸胀,暗呼不好,人已不受控制,前半截是顺着树干滑,后半截是直接摔向地面。

    蹦!

    李以恒摔了个狗吃屎。

    躺在厚厚的枯叶上,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衣袖已经刮花了,里面的肉也摩擦得出了血;活动活动自己的脚踝,一股刺疼,不动就不是很痛,且不是锥心的疼痛,他爸爸是骨科医生,他耳濡目染下也知道些基本知识,自己的脚扭伤了。

    翻开背包,拿出云南白药气雾剂,向脚踝处死劲的喷,凉凉的感觉侵入脚踝,应该无大碍,但是想彻底好,还需几天,只能跛着行走了。

    上下一棵树,刚才吃的东西全消化完了,再在烂树枝上寻找米虫,剩下的已经不多了,就这样扔进嘴巴里仍感到饥饿,摘了一把大象吃的嫩叶子,一张张地慢慢塞进嘴里,艰难地咀嚼着。树叶苦涩的滋味立刻从舌头传递到全身;口腔里酸闷的气息直冲鼻端,让他几乎无法呼吸;饱受折磨的胃更是条件反射一般地痉挛抽搐起来一一它还是不能适应这种“食物”。

    他命令自己:把它们都吞下去!

    他的肠胃拒绝树叶这种粗糙得过分的“食物”,但是理智告诉他,他必须吃,他现在需要补充体力,这东西应该没有毒素,而且营养丰富,昨天挨饿的滋味太难受了,要是不吃点东西,他很难到达正北方那条河边。

    有了一点饱腹感后,他拿着望远镜上的指南针,又跛着脚寻了一个够得着自己手臂的棍子,靠着简易拐杖,一跛一跛得重新进入了这密不见顶、不见天日的无际牢笼里。

    今天不能像昨天那样乱走了,向着明确方向--正北方前进。

    雨林就像一个大锅灶,高大乔木的繁茂树枝组成一个密不见日的锅盖,一个柱着登山杖、拿着指南针,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年轻人正在这锅中蹒跚的挪动着步伐,坚韧得依着一个方向逃离。

    走…休息…再走……再休息……

    他已经在丛林里跛走了两天两夜,龟速前进,先前两边的树木重复着同样的景像,走过一个丛林,前方还是同样的丛林,再前面,还是同样的丛林,树木变化都不大。树藤总是缠绕着大树,有时候你被树藤绕住后,它也当你是一棵大树,触须向你的腿部、脚部用力攀爬。你不能用力扯这些藤蔓,只能顺着它们的方向慢慢推脱出来。手臂在爬树过程中已经力竭了,拿着重东西会发抖,也挥舞不动开山刀,索性收起来,拿起铝合金的轻质登山杖,不时触碰着四周的大树和浓密的灌木丛,惊吓走可能在附近的蛇类和其它动物,绕着大树向正北方挺进。

    幸庆的是这几天再没遇到过巨蜥、蟒蛇之类的大型爬行动物。

    前行的过程是枯燥无味的,四周除了风声和树林的摇曳声,就只有鸟鸣虫叫还有野兽的嘶吼,其它什么声音都没有,寂静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惊惶畏缩。

    两天了仍没有见到任何大一点的水流,加上昨天已经三天没有洗澡了,防蚊虫叮咬的药膏也没有了,身上的汗臭味吸引了许多蚊蝇翁翁随行,暴露在外面的皮肤都用青蒿汁涂的碧绿碧绿的,就是这样,身上还不时被咬了许多包,奇痒无比,不得不边走边蹭边抓;充饥的食物扩大到一切见到的小昆虫及其幼虫、树上的嫩叶,如地上落叶里蚂蚁的蚁巢里的幼蚁,树上的知了,地上小草的嫩心和根茎,有一次用空着的背包抓住了一只蝙蝠,强忍着恶心也吃下去了,一切能裏腹的都放进嘴里,但还是填不饱饥饿的肚皮;为了这次旅行买的冲锋衣裤已经刮破多处,破烂不堪,鞋头上的鞋网也被刺藤勾破得见到脚背;掉落的树叶,树脂落在头上,灌木丛里穿行时树叶粘在头发里等等。这些都能忍受,最受不了的是周边的寂静,如同这世界就剩下自己一人似的,自己已经五天没听到人类的声音了,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能听到人的说话声,非常希望有别的驴友在附近讲话,也可以是附近的瑶族苗族人声音,能不能听懂都没关系,是人就行,哪怕是野人都好!

    有一次他就清楚地听见有人在自己耳畔呢喃,声音细微无可辨认,就象有僧侣在远处面佛念经,又象有人在朝自己倾诉。他发疯一般地围着几棵树来回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才发现是一种蟋蟀般模样的昆虫在鸣唱,这时他才发现,他要是再这样下面会不会疯掉!

    李以恒是个坚强的人,他跟着施工央企跑遍大江南北,还在南美待过一年,遇到过各种困难都克服了,但没有哪次有这么艰辛,这么无助。他麻木的向正北方前进,饥饿、疲惫、恐惧、彷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能否到达终点,也许自己会在某个地方倒下。

    唯一支撑着前行的信念是他的父母,他是家里的独生子,他一定要走出去,不能让他们二老孤独的过完余生。

    他答应过的,这个施工项目结束了就结束漂流的生活,回到那个小县城,依着他们的意思相亲,再结婚生子,每天都陪伴在他们身边!

    想着自己从小就和他们对着干,爸妈要求他填报医药专业,因为他们是医生,有相关资源,以后毕业了好找工作。

    他不愿意,偏选了土木工程!

    毕业了他们说托人在本地设计院找份轻松工作。

    还是不愿意,要去世界转转、闯闯。

    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混成一个人模人样。大城市的房子还是买不起,老婆也没找到,还得靠他们的积蓄在家里那小县城买套房子,靠他们的人脉与交情准备谋一份稳定的工作,最后还靠他们的朋友关心来物色女孩子安排相亲,自己除了给他们添乱外一无是处!

    已经答应这个项目结束了就回家,好好的过日子。

    可还是顾着自己,项目提前十天结束,为什么不能早点回去,给他们一个惊喜呢!只想着出去好好游玩,享受一下最后的自由时光,回到他们身边就要被管束了。

    为什么自己不能老老实实的跟着队伍,听铁头他们的话,自己只是一个新驴,没有多少经验,但自己却这么不遵守纪律,冒失的单独行动。

    总是觉得自己人五人六,非常了不起;其实是一无是处!到处给人添麻烦。

    李以恒已经后悔自己的冒失,边走边怪罪自己的固执与不听劝,这一次就吃了大亏了。

    就这样边自责边麻木的行走,直到听到远处的水流湍急的轰鸣声,他也不知道行走多少路,终于,他的眼前出现一条溪流!

    是的,不是河,是溪流。

    潺潺流水声就象天籁一般悦耳动听,清澈见底的流水就象少女的双眸一样洁净无暇,连凸显在水面上的山石都从来没那么秀气挺拔过……

    李以恒甩掉拐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溪流畔,跪倒在一块被流水冲刷得无楞无沿的圆石上,匍匐下身子,也不管水里是不是有寄生虫了,贪婪地喝个饱。

    清亮甘甜的溪水呀!

    一路都喝着竹子里的水,他并不是口渴,而是高兴,在林中寻找这条溪流已经三天了,这就是他回家的希望,虽然之前的希望破灭了,但是他相信自己不会这么霉,这一次一定能过通过这条溪流找到回到尘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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